【原创】Spark 21
设定：毒舌深情反派攻x能打缺根筋哑巴受
前文见合集。
21.英雄的锚（二）
晨曦自成为幻影猎人以来走过很多地方，城市、农场、荒野、沙漠、冰川乃至浮岛，西方大陆南边参天的雨林他也见识过一二。可同样是丛生的灌木和遮天蔽日的树，晨曦从未见过世界上有哪个地方像这片遗迹森林一样充满……动物的活力。
晨曦在第三次差点被蠕动的树根绊倒后，心里发出如此感叹。
魔女在最前面带路，然后是灯塔，身后跟着流星和音弦。克里斯托慢悠悠地跟在最后，纷杂脚步踩出落叶的爆响和沙沙声，脖子间的项链随着他的动作也慢悠悠地晃了出来。流星刚开始盯着克里斯托从衣领里露出的东西若有所思，然后就三步并两步跑到晨曦身边，装作不在意般说起了悄悄话。
音弦不着痕迹地张望，像是在放风。
流星的声音又轻又细，混杂着嘈杂的脚步声：“晨曦，凑近点儿，我跟你说个事。”
晨曦疑惑地回头，又被流星使眼色摆了回去。
“别乱动，克里斯托教授在后面。”流星沉声，“他看着你太紧了，只有现在是个机会。”
看太紧了？有吗？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流星语速飞快，轻巧地越过一只匍匐的食人花，眼神有意无意看着晨曦的后颈上的印记，“你觉得克里斯托是个怎样的人？”
晨曦用余光看了一眼克里斯托。教授正在这片诡异的森林里闲庭信步，就差吹起个口哨原地起舞。他看起来很享受这片森林的光影和空气，尽管这片土地实际上有多么地匪夷所思。
而魔女像专注赶路，又像心不在焉，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
晨曦想：克里斯托教授，很好，但也很奇怪。
“好的，我明白了。”流星读懂了晨曦的表情，“实话说，我一直想告诉你——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历史学者，年纪轻轻就拿到了这样高的学位，我并不是想自卖自夸，而是想说，他说的那些神话故事在我三十来年的人生里压根就没听到过。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这种事就够匪夷所思的了。”
晨曦脚步一顿。
流星假装欲站稳身子，单手扶上了晨曦的肩：“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很理性的分析，很合理的怀疑，可晨曦就是下意识想要反驳流星，克里斯托教授才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嫌疑人，他是一名学识渊博的教授，脾气不好但很关心别人，虽然还是名声不佳的幻影猎人，但克里斯托的身份也仅此而已了。要怀疑什么？要质疑什么？一些神话故事能说明什么？
在想反驳的前一刻，晨曦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他突然意识到，他似乎不想看到克里斯托的哪怕一点不好。
流星当然不知道他奇怪又隐秘的心思，这名理性的学者用简短的语言继续分析：“昨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一名出色的、自负的、很会挖苦人的年轻教授。无从考据的神话顶多是瞎编，让我在意的是，他怎么会有‘神明即是幻影’的猜想？他是和赫拉克勒斯有关系的高水平人才，怎么会有这种……而且，晨曦，”流星若有所指，“你……的后颈，还有他的项链，你看过吗？”
晨曦一头雾水，什么后颈，什么项链？是他昨天洗澡的时候哪里没搓干净吗？
“到了。”
魔女的声音从面纱后冒出来，盖过脚下的沙沙声。她一直沉默地前行，活的植物都在为她开路，如果说克里斯托像在闲庭信步，她就像在自家开的农场里随意播种。
眼前还是一片树丛，但从缝隙里可以隐约看见破碎的砖瓦，毫无疑问这就是通往遗迹的路，再往前走一些就能到那个开棺仪式上吞噬许多生命的地方了，那里据说在如今仍然有不菲的客流量，支撑起魔女所管辖的那片美丽的旅游之城。
于是音弦站上前去，也跟着感叹一声：“这森林真茂盛。”
魔女说：“是的，这是大自然的恩赐，充满生机的地方。这里的植物多少受到阿尔法的影响，变成了有细胞壁的动物。”
克里斯托哼笑一声。
流星也站上前去，与音弦一起把晨曦的身体挡得严严实实。
魔女似乎顿了一下，而后充满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克里斯托。”流星不知何时不再尊称教授的名讳，此时立在魔女面前的他挺拔坚定，“你一定也不想晨曦受伤吧？”
“鬼精的小子。”克里斯托站在晨曦身后，冷眼看地上蠢蠢欲动的食人花，嫌弃地踢了一脚，将晨曦身后也护地严严实实，嘟囔着一些意味不明的话。
魔女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这片森林真茂盛。”音弦抽出腰间的火枪，在指尖打了个优美的转，重复道，“靠旅游支撑的城市，人来人往的旅游景点，这片随时会吃人的动物森林也是观光项目之一吗？”
魔女面不改色：“穿过这片树丛就是赫拉克勒斯之棺的遗迹。”
“魔女，你当初为什么离开赫拉克勒斯？”
魔女伫立在他们面前，身姿一如既往地挺拔。她平视跟她对峙的流星，并没有回答音弦的问题，黑纱之后的眼睛却落在晨曦身上，最后游移到克里斯托那张对于教授而言过于年轻的脸上。
火枪黑洞洞的口对着她，她却在笑。
她向晨曦伸出手，“灯塔，你相信我，对吧？”
晨曦被他的伙伴们围得密不透风，他不是很明白魔女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她又不是克里斯托，有什么值得他的伙伴们怀疑的地方吗？
他环顾四周，本来充满鸟鸣的森林突然寂静无声，只余脚下蛇一样爬行的藤蔓和龇牙咧嘴的食人花，所有的树都像活过来一般，每一片叶子都像一只无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陡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参天大树上树冠的方向。
“我多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回到这里。”魔女轻轻呢喃，对流星说：“你的起点。”对音弦说：“你的因缘。”对晨曦说：“你的……摇篮。”
“魔女，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流星咬牙，“你知道遗迹的什么事情！”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排名第七的幻影猎人流星。”魔女将双手虔诚地抚在胸前，“你们四个，拥有无比炙热的灵魂和信仰，是滋养它最好的泥土，是献给它最美味的珍馐。我多希望这四个人永远不会是你们。
“但你们来了，终将会发现南森的秘密。”魔女的语气充满着慈爱，看向晨曦，“我曾将希望寄托于你，而你从来只是个小小的星火，不是我等的那团伟岸的烈焰。抱歉，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她将目光指向克里斯托，“抱歉，素未谋面的恶魔。”
恶魔？
晨曦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人，视野里一阵恍惚，接着是轻微的头晕目眩，缓过来后，他发现赫拉正站在食人花堆里，那群扭曲的生物却并未注意到这位多出的神秘人类。
在晨曦的视野里，赫拉若有所思地看着魔女，摇了摇头。
“原来还有人一直在等那个英雄。”他说。
她在等谁？
“一个失败者。”赫拉说。
你是恶魔吗？
“你说呢？”
比起恶魔，你更像一个鬼魂。
“比起我，你更应该担心那个叫克里斯托的人。”赫拉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前所未见的鄙夷，“他是个恶魔。”
……
晨曦看伙伴们对魔女剑拔弩张，他们包括克里斯托都把他护得严严实实，明明他才是“灯塔”，他才是最有义务保护所有人的前锋。
晨曦对赫拉无声地说：他们是一样的。
赫拉闭上了眼。
“也是，你没理由相信我。”
赫拉的出现转瞬即逝，简短的对话仿佛在现实中只过了寥寥数秒，在外人看来晨曦只是情理之中地发了会呆，没人能看见这个鬼魂。晨曦想，赫拉可能并不是什么鬼魂，而是他脑子不知何时何地出现的一个小小的问题。而更多时候，比起鬼魂，赫拉更像一个真实的人，模样精细，语言连贯，根本就不符合别人说的那种歇斯底里的幻觉——至少晨曦无法从自己的感官辨别他的存在。
这种事能问克里斯托吗？
眼看晨曦愣神之后神游天外，流星忍不住撞了一肘子提醒晨曦注意场合。
“你还叫魔女呢。”克里斯托讥讽，“说吧，这里还有什么在等着我？”
“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啊。”
树冠的枝叶在戛然而止的风声中僵硬了一瞬，紧接着大地起伏，藤蔓乱舞，潮湿的泥土塌陷成坑，食人花扭动着蜂拥而上，环抱住粗壮的树干，像婴儿眷恋着母亲，傍晚的鸟归了巢。
花开了。
礼炮一般迸发出的鲜艳花朵在遮天蔽日的枝叶下绽放出世界上最绚丽的烟火，火花飘落之间，无数只黑洞洞的眼珠撕扯开树冠的嫩叶，齐齐盯住地上渺小的人们，慈爱的、愤怒的、疑惑的……所有非人的目光要将他们的灵魂洞穿，眼珠流下的黑色眼泪将所及一切腐蚀成虚无。
“生命之神，魔神残影‘赛泰利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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