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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Spark 15

设定:毒舌深情反派攻×能打缺根筋哑巴受

前文见合集。


15.静海深眠(五)


孤儿院总是充满爱和绝望的地方,这两种两极分化的情感在同一处狭窄的大厅里滋生,有的孩子嬉笑着找到新归处,有的孩子躲在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音弦就属于后者。

但音弦从不感到失落。旅游业发达的渔村从不缺经费将这些倒霉蛋们送到中原最好的学校去读书,光是这点就和小说里穷不拉几又有凶狠嬷嬷的形象大相径庭。音弦在中原的学校里有很多伙伴,其中包括富家子弟流星,当然他绝对不是随便一点好处就能被引得离家出走的小狗,他不会抛弃他在孤儿院的同伴,比如这位名叫阿奎利亚的女孩儿。

音弦敢打包票,他和女孩绝对没有血缘关系,光是对方时刻水灵灵的眼神和乖巧的举止,就注定和大大咧咧满地乱蹦的音弦不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音弦不会欺凌弱者,反而会同情他们。他喜欢一切水灵灵的东西,比如渔村的大海,雨后的露珠,晶莹的果冻。

所以“小瘸子阿奎利亚被孩子王音弦罩着”这一事实在孤儿院里人尽皆知。他们总一同出没,在中原学校周末放学的时候,渔村的小坡上总能见到他们在玩堆泥巴过家家,又或是音弦领着阿奎利亚看一帮小孩玩弹珠。他总是弹珠玩得最棒的那一个,每次都能举起泥乎乎的小手,晶莹的弹珠在太阳底下闪着漂亮的光彩。

然后阿奎利亚就会笑。

阿奎利亚是很少笑的,音弦猜与她早年的经历有关,他听说阿奎利亚在一场车祸中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用双腿行走的能力。她没有别的亲戚,渔村就把可怜又乖巧的女孩安置在这个富裕的孤儿院里关照,没有意外的话她会在这里待一辈子。

而阿奎利亚一笑起来,所有的男孩子都会停下手上的玩意,齐齐向她看过来,有几个露出少年人的羞赧,每当这时音弦就会挡在阿奎利亚面前,大声嚷嚷有什么好看的。

可这也不能全怪他们。阿奎利亚笑起来像海,宁静的海,细小的波涛在岸边卷起小小的白浪,音弦总能在她的笑容里听到桅杆上风铃的声音,水灵灵的,清脆的,在海面上飘荡,甚至出现在他的梦里。

那一天,音弦红着脸从梦里醒来,浑身都是燥热的温度。

他开始越来越关注阿奎利亚,从早上到晚上,从沙滩到小坡,他的世界围绕阿奎利亚而转,连死对头流星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什么人。

音弦喜欢很多人。奔放轻佻的性格在他情窦初开的年纪可以同时驾驭好几本兔女郎封面的读物,也可以在课间对着漂亮的女老师发呆,甚至有一次还悄悄臆想过同为男生的流星的嘴唇。但在那懵懂的最初,少年人的梦里只出现过阿奎利亚,而且不止一次。

人的一生可以爱上很多人,如果事后回想的话,所有知情者都会觉得阿奎利亚就是这个孩子王的初恋。

阿奎利亚如所有人看到的那样,是个安静的女孩。不便行动的双腿让她在别人大喊大闹的时候保持安静,不能动的事实养成了她不想动的性格,很多时候她就像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布娃娃,精致而乖巧。但同时,阿奎利亚的性格就如她展现出来的那样,是安静中带着些郁郁的,就像遥远东方传颂名著里的林妹妹,弱柳扶风。

所以她很少笑,也很少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她的快乐永远只在音弦面前展现,她的笑容是音弦独有的宝藏。

“音弦,”她笑着说,“我会永远永远记住你,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我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音弦红了耳廓。

他们从小学到高中,直到流星跳级转走,形影不离,如胶似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可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的进展约等于零。

少年人的悸动总不可信,它受青春期突然飚高的荷尔蒙指使,来去汹涌,像夜里涨了又退的潮水。音弦依旧照顾着阿奎利亚,当初的悸动已经变成长久的责任,阿奎利亚于他不亚于一个乖巧的妹妹。她会笑会闹,出门时总要人扶一把;她是渔村最厉害的烹饪家,招了人手在小屋门前开了摊;她的容貌是渔村的明珠,像塞壬一样迷惑渔村里英俊的男人。

不知不觉,阿奎利亚长大了,音弦也从一个毛毛躁躁的小孩变成了成熟的男人,他畅想外面的世界,骨子里的热情不会随着时间磨灭。

那一天,他确定了自己的道路。

阿奎利亚被村长单独留下来谈话,音弦在门外发呆。他看见一位年轻的男性正静悄悄地看着他,大概是中原人吧,完全没有渔村人那样被海风和日光晒得有些黝黑的皮肤,也没有村里顶梁柱那样傲人的身高,衣着干练,露出来的皮肤伤痕纵横,像个武者。可武者并未携带任何武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消一会儿,他就发觉这个武者是个哑巴。

武者去哪都跟着他。从他与阿奎利亚的小屋,到孤儿院的大厅,再到村里人聚集的沙滩上,他像个影子,一个观察者,很可疑,于是音弦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

武者先是愣了一下,好像并未想到自己能被对方看见,他笨拙地用手比划,罢了只得在沙砾上用树枝写:

我来救你,音弦。

救他?他有什么危险,他不是好好的吗?

你到底是谁?

我是……

海滩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音弦突然发觉身边的阿奎利亚不见了,他在沙滩上看见轮椅被人拖拽的轨迹,长而凌乱的辙痕从近到远淹没在人群里。人们簇拥着什么,目光炯炯,满脸希冀,村长高举手中的水瓶,晶莹的水流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他吟诵着赞叹着,让众人抬起坐着女孩的一架轮椅,往海港停泊的船走去。

音弦起初有些迷茫,张了张嘴,出不了声。女孩和轮椅被人们安放在船上,村长念着祷词,人们升起锚,让小船慢慢飘向海的中心。

阿奎利亚一直看着他,一动不动地,深深地,眼里荡漾着平静的大海,嘴角挂上安宁的微笑。她张张口对音弦说了什么,海风呼呼袭来,掩盖所有微小的呐喊。

犹如雷击一般,音弦在沙滩上狂奔起来。他推开神神叨叨的村长,掀开阻拦的村民,扎进海水里,咸涩刺痛他的双眼,鼓膜里除了自己的心跳再没有别的声音。

武者死死拽住他的手臂,一起沉入海里。

太碍事了。他甩开武者,向小船游去,大海依旧平静,小船却突然解体,木板化为碎片,轮椅沉到海水里,他似乎听到有谁在唱歌,嗡鸣空灵的,悲伤哀叹的,野兽咆哮的,他看见深渊中伸出数不清的野兽的爪子,将溺水的阿奎利亚往更深处拖拽。

他张嘴,咕噜出一串气泡。

黑爪拽住他的身体往更深处沉没,阿奎利亚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野里。他脱力般放弃挣扎,任由这群漆黑的怪物将他禁锢,虚幻的嗡鸣越发明显,他知道是自己在耳鸣。

一股大力把他拽出了水面,甚至腾空将他扔回了沙滩上。

沙滩上空无一人,笼罩着一片白雾。

音弦定定神,看见武者——晨曦脱力般跪倒在沙滩上大口喘气,他身旁还跟着一个诡异的很明显看起来是幻影的人形。音弦一个激灵,茫然环顾四周,突然又看向平静的大海,那里什么也没有了。

“灯塔。”他咬牙道,“你来干什么?”

人形模糊的声音听起来没好气:“小虫子,我们伟大的不会游泳的灯塔刚才可是拽着你的手不肯松开啊,再过一会就得和你陪葬,啧,为了这种废物,灯塔,你值得吗?”

晨曦剧烈地呛咳几声,甩开了阿里厄斯搭在他背上的手,转而担心地望向音弦,是个人都知道其中的关切意味。音弦终究没能说出什么,对着海面发出一声叹息。

“我知道的,这里是阿奎利亚的梦境。”他苦笑,“回去别告诉流星,多丢人啊。”

晨曦笑笑。

“最初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成为了幻影猎人,为阿奎利亚报仇。”他垂下眼睛,“可最近,我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就是我负责调查德尔塔的时候。

“这片海域……或者说世界上的任何一处海域,都是德尔塔的巢穴。”他痛苦道,“调查中我见到了阿奎利亚。没错,是阿奎利亚本人,她就是幻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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